《幽談》的書評

blattus 發表於 2017-04-05

這本現代怪談還滿有意思的。不是刻意賣弄恐怖,而是塑造出場景與氛圍,讓讀者體會到現代人的疏離與因循所造成的心靈喪失感(如果這也是一種恐怖的形式,那麼這的確是恐怖小說。Lovecraft所要訴求的其實也不過就是這樣啊)。 《朋友》那個章節看完還挺有感觸的。連「幽靈」都已經不是令人畏懼的事物(甚至這幽靈根本就光天化日大剌剌地現身),最令人感到可畏的,反倒是否定眼見的事實,更遑論為此事實而感懷的那股冷漠吧。

其實京極一直都在塑造這樣的「狀態」:當人們心中不再認定或無法認定可畏之物為可畏時,無論是為其所誘惑或視若無睹,其自身變成了可畏之物(意即「妖怪」)了啊!

《十萬年》這一章,某方面寫出了我從小就一直有的擬似唯心主義式想法。以前常常想像,會不會我所看到的紅色,透過別人的大腦詮釋出來的結果,對我的基準而言卻是藍色的?如果每個人的視界都不盡相同,卻能獲得對美感的普遍性原則,那麼應該是大同小異吧?但如果那也只是因為內在基準的結構一致的關係,說不定我們透過別人的視覺所見到的同一物體,所呈現的樣貌其實是令自己驚恐或厭惡的?

其實相似的主題也有不少作品提過了。手塚治虫的《火之鳥:復活篇》,以及向其致敬(?)的成人視覺小說《沙耶之歌》(沙耶の唄),就提到這種知覺與認知的個體差異——主角所見到的美人,在他人眼中只是醜陋的機械甚至怪物。假如這種差異過大,或有某些個體的偏差值異於所謂常態過多,通常就會被視為是邪道、病態、恐怖了吧?

京極夏彥還關注另一個主題:邊界。所以《魍魉之匣》才會被我視為最高傑作吧。「匣」即限定某一空間之物,意即定義了「邊境」,但「魍魉」卻是無以名狀的幽微奧秘。於是乎,日常與異常,常世與幽界,白晝與黑夜,人間與黃泉——介乎之間的中幽境界,邊境的曖昧及朦朧,為其未知而畏懼卻又莫名嚮往的人們,萌生名喚偏執與淪落的機緣。同樣的主題在最後一章《可怕的東西》裡也稍微闡述了一番。

能夠熟稔的玩弄此番元素的京極夏彥,自然能寫出符合時代精神及饒富新意的怪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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