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與世界》的書評

東甲舟集 發表於 2016-10-08

    《宗教與世界》為韋伯《宗教社會學論文集》中收錄的篇章,抽取其中三個章節獨立成書,因此內容未盡相通,只能以有所關連來看待;儘管如此,韋伯析論許多生活中彷彿理所當然的價值觀,尖銳地發掘寓於日常生活中精神層面上的矛盾,從經濟、政治、藝術、理性思考等的角度切入,甚至與亞洲國家綜合比較 ,足以窺見韋伯學術之全豹於一斑,也為韋伯洞見超凡而深感佩服。然而韋伯的學說也不免有西方中心論思考之虞,例如在各地與西方的比較中,皆是西方更為優秀與出眾。思量韋伯的時代背景或許便可理解此一現象,十九世紀末的西方享受著工業革命以來的歷史成就,佔據全球支配性的地位,不獨軍事武力、經濟發達程度都勝過東方,連同本身的文明、思想都流露這股「西方優越」論調的自信使然。

  儘管「資本主義」一詞甚為普遍地出現在西方歷史研究著作中,至今仍尚無明確完整的定義。 本書第一部份〈資本主義精神與理性化〉,茲就韋伯對資本主義精神理解為理性化發展的一個脈絡 。引借東方學者黃仁宇對於資本主義的看法,相對於以「唯物論」著名的馬克思學說,往往下意識將韋伯歸類為「唯心論」一派 ;不過韋伯素來關注資本主義與宗教社會關聯性之議題,宗教倫理對於人的潛移默化畢竟難有具體證據可循,關於宗教或歷史交互現象的討論,單單以「唯心論」或「唯物論」來做總結未必盡善盡美。      第二部份〈比較宗教學導論-世界諸宗教之經濟〉,此一環節仍沒有脫離宗教與經濟問題的探索,側重東西方的橫向的比較。以我們身為東方人的觀點看來,仍感韋伯似乎抱有的西方中心論的意味,清教教徒即便連道德規範都比其他世人高尚。      韋伯試圖透過抽象、非理性的精神層面因素,建構一個客觀科學的理論基礎,無論如何都會引起批評,也無法完全使人信服。如同基督教世界有所謂「新舊教派」之分,中國傳統「儒教」亦有「程朱理學」與「陸王心學」之別,其他亞洲宗教派別的差異,韋伯並沒有更深入去辨別探討,卻對於「王安石變法」以及「太平天國制度」多有著墨 。      德文Konfuzianismus 一詞乃由中文「孔夫子」之音譯,翻回中文卻往往譯為「儒教」。韋伯將「儒教」視為亞洲的宗教之一 ;對於儒教與佛教的劃分,單純係端於其道德倫理關注出世或者入世的差別 ,「儒教」一詞的使用彷彿理所當然。以筆者的認知而言,此Konfuzianismus也沒有一昧地拒斥宗教信仰的舉動;士大夫飽讀孔孟聖賢之書,同時也可以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並不衝突。中國宋代以降發展出的儒學揉合「佛家」、「道家」學說,自成一家便是一證。      韋伯頗為重視社會結構性的問題,一如「恆變」與「不變」的探討 。韋伯選擇從「宗教」切入,的力量伴隨信仰而來的倫理義務觀念,甚至滲透至政治、法律、軍事、教育等層面,影響範圍深遠。然而並非每一組宗教信仰都有明確區分何種經濟活動是被鼓勵或默許的;宗教信仰只不過是社會活動形成的原因之一,除了宗教本身會影響政治、社會、經濟現象,反過來上述現象也會導致宗教倫理有所轉變。 宗教行為本身的出發點是一致的,舉凡世界各地皆然,今日宗教教別、教義等何以見分歧之深,亦可推斷為各地生活環境、現實需求有多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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