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 馬泰爾《少年Pi的奇幻漂流》: 「絕望是一片沉重的黑暗,不讓光線透進來,也不讓光線滲出去,那是言語所無法形容的地獄。感謝上帝,絕望總是會過去。像是一群魚出現在繩網附近,或者一個繩結大聲叫你去重新打好,或者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他們可以逃過這種椎心刺骨的痛苦,這時黑暗就會浮動,最終遠去,上帝則留下,我心中會有閃耀的一個光點,然後我會繼續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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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揀選的角度而言,述說和書寫,其實都是帶點狡黠的事。該說什麼,又該怎麼說,汰選與存留的膠著,全憑述說/書寫者獨裁決斷,便塑成了故事的樣貌。
寫日記時,我經常懷疑自己是否只再現了想被看見的片段,將真實重製成理想的樣子。追溯回憶,究竟是竭力靠近,還是一場遠離。此刻不斷逝去,過往是分秒都在延展的影子,拖著長長的尾巴,我們回頭望去,卻無法信任自己的眼睛。
Pi也是這樣的嗎?回望落難的日子,那搖搖欲墜的救生艇上,是人,還是動物?我已不想再多討論兩種版本的故事如何相互指涉,無論哪一個故事都一樣 —— 無邊的汪洋摧折身體,而那迷失航向的心,覆滿淚和汗水留下的鹽晶,乾涸了。
見證過地獄的人,親手將枯萎的心摘下,埋葬,但不哀悼,像朝叢林走去、頭也不回的理查 · 帕克,先背棄了自己,才足以背對一整個世界。或許,唯有保持疼痛的姿勢和餘生搏鬥,胸口空空的海蝕洞裡,才留得住黑天神、阿拉和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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