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堅強,才能保有溫柔

ckprodigal 發表於 2015-11-05

  去年年底,在全球還震驚於曼德拉(Nelson Mandela, 1918-2013)的辭世裡,因中研院之邀台灣迎來一位來自南非的貴客:前南非憲法法院法官,也是南非施行種族隔離時期,在非洲國民議會(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 ANC)與曼德拉一同促進南非改革的夥伴;他的名字是奧比‧薩克思(Albie Sachs)。

  薩克思有著頗為傳奇的人生經歷:21歲開始為受種族歧視法與戒嚴法迫害的人民發聲而得罪當局,1966年被迫流亡海外,來回於英國與莫三比克之間,並任教於莫三比克大學法學院。其後,加入南非反隔離政策之流亡組織──非洲國民議會,也因此1988年遭到南非當局派遣的特務企圖以汽車炸彈暗殺所幸保住一命,但卻喪失右手及一隻眼。康復後,全心全意為南非制訂一部民主的新憲法,並以憲法委員會的身分協助南非推動民主轉型;1994年曼德拉當選南非總統,提名任命薩克思為剛成立的憲法法院法官。

  「從囚徒到大法官」正是薩克思一生傳奇的寫照;而帶有自傳性色彩的《斷臂上的花朵》,正是薩克思最堅強也最溫柔的復仇。薩克思早期被南非政府視為恐怖份子,其生活經歷也就在這種暴戾的氛圍下開展,甚至不少同伴因此喪失生命。這些打擊儘管很殘酷,但卻也讓非洲國民議會更堅信自己的信念:他們是為生命而戰,為身而為人所應得的尊嚴而戰,為反對種族乃至於各種歧視而戰。這些崇高的信念得來不易,乃是經過不斷的辯證與思索,如:能否對政府軍的特務實施虐待求刑?民主轉型後的南非該如何面對過去,妥善處理加害者與受害者?而南非需要怎樣的一部新憲法以展望未來?

  儘管以現今結果評價南非的轉型正義與憲政秩序,都是頗受世界尊崇。然而當初南非在面對如此艱困的難題,也是經過幾番掙扎與徬徨;而這些掙扎的過程,薩克思在本書中皆提供了許多寶貴的一手經驗與難能可貴的心路歷程:如從初次與炸彈客見面的激動,到再次見面的和解之握,文字描述看似平淡無奇,但可以想見的是,坦然面對曾經要置你於死的加害者,內心需要經歷幾番峰迴路轉的折磨?但薩克思做到了,南非的真相和解委員會做到了。在以「和解共生」(ubuntu)為基調的轉型正義中,真相的公布(以及配套的赦免制度)如同希臘悲劇所帶來的「心靈洗滌」(catharsis),透過重新閱讀先前所經歷的衝突與仇恨,反思其中的正義問題。

  此外,「和解共生」也在未來的新憲政秩序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正因為南非是個無論在種族或宗教上多元的國家,要一起生活於一個共同體中,包容、諒解也就顯得更為重要與困難。針對社會上經濟階級的不平等,南非憲法是少數將「社會經濟權利」(socio-economic rights)事項列為司法得積極審查的國家;而不少的憲法案件,也都和平等、歧視問題有關,如:南非憲法法院即在幾年前便宣告同性婚姻應合法化、禁止基於愛滋帶原作為解雇員工的事由(對愛滋的歧視)等等。可以說在多元的南非社會裡,新憲法及憲法法院對社會寬容共生的目標,皆扮演著重要的領導角色。

  薩克思曾說:「如果我們能在南非實現民主與自由,那就是我溫柔的復仇,而象徵殉道與純潔的玫瑰與百合,將會從我的斷臂中重新綻放…」。而作者與南非成功轉型的故事,都不斷提醒著我們,面對最黑暗的時代以及轉型不正義的臺灣:「惟有堅強起來,才能保有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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