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訊-月刊_第3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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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空手,不能鬆手 ◎封德屏 那天,女作家一行人聚在羅蘭大姊家,聊天、唱歌,好快樂。我拿出羅蘭大姊的著作請她 簽名,落款時她一句、一句認真問我,現在是「幾年?」「幾月?」「幾日?」,當說到是 「八月一日」時,她突然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抬頭眼眶泛紅,喃喃重複說著:「就是這一 天,父親送我上船,我揮揮手,從此再沒見到他了!」六十幾年了,她依然想著父親。聽著 羅蘭大姊感傷,我想到這兩年陸續過世的爸媽,忍不住垂淚。 失明三十餘年、高齡88的梅遜,去年才出版26萬字《梅遜談文學》。上週他讓兒子祖光帶 來八萬字《老子這麼說──從道德經看「為我思想」》一書打字稿,附給我的信中有一段: 「我認為『新為我主義』乃是當前匡正時弊,挽救人心的良方,值得宣揚。下一本打算繼續 寫下去,正策畫中,年高體弱,能否順利完成,全看上帝的意思;但我自知保重。」這樣一 位作家,除了敬佩,還能說些什麼? 許多人問我,《文訊》重點好像擺在老作家。資深作家、懷念作家專欄,回顧經典專題, 還有五年前專為老作家創辦的「銀光副刊」;不少朋友憂心忡忡:「這樣會影響你們的市場 和銷售吧!」 事實上,《文訊》當然不只報導前輩作家訊息。前瞻、回眸與凝視,在文學世界裡同樣重 要。面對每下愈況的文學出版,經營成效在在影響生存;立足活命的壓力當然會有。 也許從小環境使然。母親古道熱腸,有俠女之風,年輕時就「愛管閒事」,不是跟人去 爭、去搶,而是甘於付出,她常這樣說:吃虧就是占便宜。久而久之,我們家四姊妹,也都 各自成為同儕中出名的「雞婆」。小學五、六年級時,我數學特好,雞兔同籠、水流問題、 植樹問題都難不倒我。級任老師有老公、孩子,家事繁瑣,每天一半時間我當小老師,帶著 同學不停做測驗卷、改卷子,為數學不好、答錯的同學講解。面對被老師放棄的同學,我一 遍遍,不知哪來的耐心,直講到他們點頭為止(後來才發現:點頭是因為不好意思說不 懂)。許是這樣,從小到大,被歸類好學生的我,總有一些課業上弱勢、操行上紅字,卻重 情講義大哥級人物的好友。 此一說法不免牽強,最多只部分解釋了《文訊》堅持的動力,不能貼切表達她的風格。那 就回歸我自己的文學觀吧!浩蕩的文學長河,有時激湍洶湧,有時細流涓涓,兩岸花草樹 木,星換斗移,丰姿多變,翻湧的浪潮沙礫掩蓋了奇珍異石,沿岸我們收聽鑼鼓喧天的音 樂,忘了緩步俯耳傾聽優雅輕吟的弦歌! 《文訊》選擇不同主軸,與其他文學媒體作區隔,其實也是憂心許多積累性、地毯式搜尋 的細瑣工作,沒人願意做,例如:鳥瞰式的全國文學書目、每月的文學記事,還有不僅僅是 台北觀點的各縣市文學採風,不只是明星作家、暢銷作家的介紹報導,更有一些長期默默從 事文藝創作、活動、編輯及教學(民間社會教學)工作者,關鍵時刻,他們啟發、提攜、滋 養了許多年輕的文學種子。 時代進步,留下一些也帶走珍愛之物;我們不能成為沒有文學記憶的城市、國度。選擇走 這條路,也許崎嶇顛簸,但沿途有人加油打氣,並不寂寞。 堅持是一種負責的態度,終點可以空手,半途不能鬆手。文學路上,《文訊》與許多同行 各司其職,共勉之。 回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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